時不我待 獵手追蹤昔日納粹

2016年 6月 10日

http://www.bbc.com/zhongwen/trad/fooc/2016/06/160610_fooc_germany_hunters

BBC珍妮希爾

Image caption

奧斯維辛集中營

 

記者來鴻:

時不我待 獵手追蹤昔日納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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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粹時期犯屠殺罪的人都年逾古稀了。

 

這麼多年後,還有必要控罪這些人嗎?

 

德國如何抓住正視歷史的最後這個寶貴機會?

 

路德維希堡(Ludwigsburg)小鎮可以說是「面子工程」。

 

據說18世紀時,一位公爵剛建好一座華貴的巴洛克式宮殿,

想再來一座配套的巴洛克式行宮。

 

路德維希堡宮有雅緻的噴泉、精美的雕塑,

直到今天保存完好。

 

這是二戰後留存下來的為數不多的德國古建之一。

 

溫文爾雅的路德維希堡小鎮,空氣中充滿了濃郁的栗子花香。

但是,它也保存著歷史上一些最為黑暗的秘密。

 

德國國家檔案館的一個分部就在路德維希堡,

這裏收藏的是納粹政權犯下罪行的歷史文件。

 

檔案館就在老鎮邊上一座不顯眼的石頭建築中。

 

走進去,感覺裏面很安靜、幽暗。

 

一模一樣的灰色的盒子從地板堆到天花板。

 

水管子咕咕作響,令人不安。

 

房間內彷彿彌漫著細細的灰塵,一股甜膩味兒。

 

我注意到,每一個灰盒子上都蓋著一個長長的黑色號碼。

 

不久前,我就是在這裏採訪了一位

工作性質相當不尋常、難度相當大的德國人。

我想,我們應該可以把他稱作納粹「獵手」。

 

延斯@隆美爾(Jens Rommel)身材健碩,笑容可掬,

迷你山羊胡修剪的一絲不苟。

 

他比我想像的要年輕,我猜可能45、6歲吧。

 

一個又一個工作日,延斯都是在這樣的房間中度過。

 

翻閱一盒又一盒泛黃的打字文件,

尋找那些曾經可能幫助大屠殺、現在可能依然在世的人。

 

也許,他會在納粹的就業記錄、日記、老報紙中

找到這些人的名字。

 

延斯最近剛剛從南美一家檔案館調查回來,

他在那裏查閱戰後可能從德國駛往南美的客船的乘客名單。

Image caption

前集中營看守海寧。海寧被控協助屠殺。

 

一旦發現嫌疑人,

可能要需要幾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搜集足夠的證據,

才可以將這些人送審。

 

但是,延斯非常堅定。

 

他本人是律師,過去三年間,

他的團隊已經將將近60個案子提交給檢控方,

6個人已經被控犯有協助大屠殺罪。

 

延斯帶我在檔案館參觀,身邊是一排排高高的盒子,

腳步聲發出低沉的回聲。

 

他停下來,抽出一個卷宗,

全神貫注、小心翼翼地翻開一頁頁薄薄的紙張。

 

延斯低聲說,「啊,就是這個,這些文件是那兩個公審後被判犯下……」

他翻了一頁,接著說,

「嗯,格拉訥爾河畔奧拉杜爾……( Oradour sur glane)。」

 

我們兩人都陷入沉默。

 

那個法國小村子是恐怖的代名詞。

 

1944年,黨衛軍在那裏殘酷謀殺600多人,幾乎全村人。

 

延斯身後,陽光透過破舊的百葉窗,絲絲縷縷地撒落地下。

 

他一字一句地說,

「我們看的是文件,是卷宗,但是,我們看到的目擊者的證詞,

講述的卻是人們無法想像的暴行。

這只是書面上,但是你能想像吧……」

 

延斯對從前的法庭記錄特別感興趣。

 

比如,戰後審判黨衛軍級別較高的軍官的案件時,

也有可能提到級別更低的軍官、士兵,

他們也是納粹機器的一部分。

 

德國對這些人的看法也發生了變化。

 

幾十年間,這些人並不被視作有罪。

 

他們是在第三帝國時代成長起來的,不過是在執行命令。

 

但是最近一些年,兩名前集中營看守被判協助大屠殺。

 

他們並沒有親手殺死任何人,但是,在集中營工作,

被認定協助那裏發生的種族滅絕。

Image caption

今年早些時候,94歲的海寧出庭受審

延斯希望追蹤的這些人都年逾古稀了。

 

有人懷疑,過了這麼多年,還有必要檢控這些人嗎?

 

延斯沉默片刻,輕聲說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那些罪行十分嚴重。」

「我們現在必須盡最大可能。」

 

從他的聲音中,我也可以感受到一點挫折感。

不足為奇,那些高級軍官、曾經下令殺人的人,

從來沒有接受正義審判。

 

部分原因是,

德國當局在相當長的時期內不願意正視過去。

 

現在,活下來的都是當時很年輕的下層軍官了。

 

延斯說,「我不能改變過去未作、或者忽略了的事。

10年前,我們肯定應該能夠做到更多。」

 

10年後,就沒有可以檢控的人了。

 

延斯和他的團隊必須加快速度。

 

他擔心,他可能會錯過某個卷宗中的某個重要線索。

 

離開檔案館,走在鮮花盛開的栗樹下,

我回想起延斯描述那些檔案材料時用過的一個詞。

 

當時,他滿臉熱切地說,「這是我們的財富。」

 

但是,

延斯、也許是德國正視過去的寶貴機會,正在快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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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二戰結束71週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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