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查理

2015年01月12日

http://cn.nytimes.com/opinion/20150112/c12brooks/print/zh-hant/

戴維·布魯克斯

 

我不是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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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查理周報》的記者們

現在正理所當然地被當作代表着言論自由的烈士頌揚,

但讓我們面對現實吧:

如果他們曾在過去的二十年里

試圖在任何一個美國校園裡發行他們的諷刺報紙,

它連30秒都撐不到。

 

學生和教職工組織會指責他們散布仇恨言論。

政府會切斷資金來源,讓他們關門。

 

公眾對巴黎這次襲擊的反應揭示了有許多這樣的人

——他們立馬就將那些

在法國冒犯了伊斯蘭恐怖分子的觀點的人奉為英雄,

但對那些在本國冒犯了他們自己的觀點的人卻遠沒有那麼寬容。

 

就看看所有那些對校園裡微小的侵犯行為反應過度的人吧。

 

伊利諾伊大學(University of Illinois)

開除了一名講授了羅馬天主教對同性戀看法的教授。

 

堪薩斯大學(University of Kansas)

因一名教授發佈了一條以犀利言辭

批評美國全國步槍協會(N.R.A.)的Twitter發文而將其停職。

 

范德堡大學(Vanderbilt University)

因一個基督教團體堅持由基督徒領導而撤消了對該團體的認證。

 

美國人可能會稱讚《查理周報》足夠勇敢,

刊登了嘲諷先知穆罕默德的漫畫,

但是,

如果阿亞安·希爾西·阿里(Ayaan Hirsi Ali)被邀請到校園,

卻總有阻止她登上演講台的呼聲。

 

所以,這或許是一個受教的時刻。

 

當我們為那些作家和編輯在巴黎被殘殺感到備受屈辱時,

這也是一個提出一種不那麼虛偽地

對待我們自己的爭議人物、挑釁者和諷刺作家的方式的好時機。

 

第一件要說的事,

我想,

就是不管你昨天在你的Facebook頁面上發佈了什麼內容,

對於我們中的大多數人來說,

聲稱「我是《查理周報》」都是不準確的。

 

我們中的大多數實際上都沒有從事於那家報紙

專攻的那種有意的、冒犯性的幽默。

 

我們開始時可能是那樣的。

 

當你13歲的時候,

「讓中產階級震驚」(“épater la bourgeoisie”)、

將手指直插入權威的眼中、

諷刺其他人的宗教信仰看起來大膽又挑釁。

 

但一段時間之後,這看起來就很稚嫩了。

 

我們中的大多數走向了更複雜的對於現實的看法,

和更寬容的對於他人的看法。

 

(嘲諷隨着你越發意識到自身時有的滑稽荒謬而變得不那麼好玩了。)

我們中的大多數是會設法對持不同信條及信仰的人展現少許的尊重的。

我們會試圖以傾聽,而非侮辱,來開啟談話。

 

但是,與此同時,我們中的大多數明白,

挑釁者和其他稀奇古怪的人物擔當著有裨益的公共角色。

 

諷刺作家和譏諷者

在我們感到驕傲時暴露我們的弱點和自大。

 

他們戳破成功者的自我膨脹。

 

他們通過將強大者拉低來調平社會不平等。

 

當他們所做的行之有效時,

他們能幫助我們共同直面我們的弱點,

鑒於笑聲是我們建立情感聯結的終極體驗之一。

 

此外,

諷刺作家和譏諷者能暴露原教旨主義者的愚蠢。

原教旨主義者是將一切按字面意思理解的人。

他們沒有能力接受多元的觀點。

 

他們沒有能力看到,

儘管他們的宗教或許值得擁有最深切的敬仰,

大多數宗教都有點古怪也是事實。

 

諷刺作家能暴露那些沒有能力自嘲的人,

並教授我們其餘的人,

我們或許應該這樣做。

 

簡而言之,

在考慮挑釁者和侮辱者時,

我們希望保持文明與尊重的準則,

與此同時也為那些不受禮貌和品位束縛的、

具有創造性、愛質疑的朋友們留有一席之地。

 

如果你試圖實現這個法律、

言論準則和被禁的聲音之間的微妙平衡,

你將以粗魯的審查和壓抑的對話告終。

 

試圖壓制言論、樹立言論準則及撤回對發言者的邀請

幾乎總是錯的。

 

幸運的是,

社交禮儀比法律和準則更加可塑、柔韌。

 

大多數社會都在成功維持文明與尊重的準則的同時,

為那些搞笑、不文明且有冒犯性的人敞開着陽關大道。

 

在大多數社會中,有着成人桌和兒童桌。

 

讀《世界報》或其他權威報刊雜誌的人是成人桌的。

 

那些以開玩笑為樂的人、愛胡鬧的傻瓜

和像安·庫爾特(Ann Coulter)和比爾·馬厄(Bill Maher)

這樣的人是兒童桌的。

 

他們沒有被授予完完全全的值得尊重性,

但是他們被傾聽,

因為他們在子彈不長眼式的攻擊中,

有時會說出一些必要的、沒有其他人在說的事情。

 

換句話說,

健康的社會不壓制言論,

但授予不同類型的人不同的地位。

 

睿智、善解人意的學者被帶着崇高的敬意傾聽。

諷刺作家被帶着一知半解的半尊重不尊重傾聽。

種族主義者和反猶分子被隔着斥責和不齒傾聽。

人們必須用自己的行動換取被認真傾聽的機會。

 

《查理周報》的大屠殺應該是一個終結言論準則的時機。

 

它也應該提醒我們在法律層面容忍冒犯性的聲音

即便我們在社會層面有所鑒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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