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gust 14, 2013
社會學者談戰爭記憶與希望
文:高久潤
馬上就要迎來戰敗68週年紀念日了。
圍繞關於戰爭的正確“記憶”,至今討論仍然喧鬧不休。
面對這種氛圍,
社會學者古市憲壽(28歲)提出:
“可不可以不要再不懂裝懂地談論戰爭?”
最近這3年時間裡,
他走訪了國內外50多家戰爭博物館,
實際感受到的是,
若人們不了解戰爭,才有希望。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從2010年起,
古市憲壽先後來到韓國的天安獨立紀念館、
中國的南京大屠殺紀念館、
日本的廣島和平紀念資料館等,
對世界各國的戰爭博物館進行採訪。
此舉的契機是一次他在夏威夷旅行時偶然來到了亞利桑那紀念館。
關於亞利桑那紀念館,
他談到:“那裡是紀念犧牲者、肯定那場戰爭的地方。
那裡沒有對日本的過度苛責,只是慶祝勝利。
我意識到了對於同一場戰爭,(看法)也可以如此不同。 ”
展現國家意志
通過博物館中的展覽可以看出這個國家的戰爭觀。
中國和韓國表現的是“如何戰勝殘酷的日本侵略者、實現了今天的繁榮”。
展覽被單純地故事化,為了不讓遊客看膩,變成了一種能夠“玩樂”的展覽。
“有的表現為現代藝術風格,有的設置了’獨立戰爭體驗角’。
在韓國還有合著獨立軍歌跳舞、向敵軍射擊等體驗區。”
與日本一樣同為戰敗國的德國,
在城市的中心區有很多警示戰爭悲劇的紀念碑,
只要住在那裡就能聯想起戰爭記憶。
那些關押過猶太人的集中營也都盡量按照當年的原貌妥善保存,
“作為產生了納粹的國家,明確表達著關於戰爭的看法。”
那麼,日本又如何呢?
古市評價說:
“有意去排除故事性,作為博物館,枯燥乏味毫無生趣。”
日本的博物館沒有將加害或被加害的記憶化作故事,
僅僅是單純地羅列事實。
可以說就連沖繩和廣島也是如此。
廣島和平紀念資料館也是,
“因為有照片保存下來,戰爭的悲慘性能傳達給參觀者,
但卻沒有展現其歷史意義的故事。
傳達悲慘性是照片的力量,而不是博物館的展示力。
這應該是顧慮各種各樣政治立場後的結果吧。”
作為國家,
不想將歷史統一成一個印象
——從博物館中可以窺見日本這個國家的意志。
不要暴走共享和平
那麼,
是否需要從現在起將國家的歷史統一成一個印象?
古市認為,“這已經不現實了”。
戰敗已經過去了將近70年,
直接經歷過戰爭的人已經很少了。
而且在剛剛敗戰、戰爭經驗還十分鮮活的時候,
幾乎沒有試圖保留下這些記憶。
“在日本除了“原子彈爆炸圓頂屋”(廣島),
就沒有將那種’鮮活’印象留存下來的地方了。
如果硬要將戰爭記憶統一成一個印象,
那麼這印像有可能就是一場毫無理由的暴走(瘋狂失控)。”
NHK放送文化研究所的一項調查顯示,
記得“廣島被投下原子彈的日子”的人,
在20至39歲受訪者中僅佔25%。
但是,實際上在60歲以上的人裡,也僅有26%。
而向和日本交戰時間最長的國家的人問這個問題,
在年輕人中知道的比例也不是特別低。
古市說:“無論是什麼年紀,(日本人)已經不了解戰爭了。
但在這種情況下卻偏要對那場戰爭的記憶進行肯定或否定性的評論,
那是多麼的虛無縹緲。”
古市說,大部分人對戰爭沒有深刻的實感,
就像“校長的致辭”那樣(在腦海中模模糊糊的印象)。
但是,古市說:“這是不是壞事呢?與其硬要將失去的記憶統一成一個印象,
倒不如暫且將這近70年來的和平記憶與所有人共享。
從這裡開始就好,今後其他國家也將逐漸失去戰爭的記憶。
我覺得同為不了解戰爭的人,(將來)反倒比起現在要更容易相處。
聽上去這說法似乎有些滿不在乎,但我認為這就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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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簡介 :
古市憲壽 ,社會學者,
東京大學研究生院博士課程在讀。
著有《絕望之國的幸福年輕人》等書。
探訪世界各地的戰爭博物館後寫下了《誰也沒把戰爭教給我們》(講談社),
該書於8月7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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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濫用“選民”“國民”的媒體 ]
我想永遠活躍在第一線,珍視當事人的意識。
當下的日本最欠缺的這種意識的,
或許就是
霞關(官廳集中地)、
永田町(政黨總部集中地)
和
大報社了。
雖然在社論裏寫著“國民不希望那樣”,
我想問一句:
你們向選民問過“不希求這樣”嗎?
這是在濫用、惡用“選民”、“國民”、“老百姓”等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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