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有多少資產被隱藏在海外?

2017年 7月 31日

http://www.bbc.com/zhongwen/trad/business-40772540

蒂姆·哈弗德(Tim Harford) BBC國際台

三明治(資料圖片)

全球究竟有多少資產被隱藏在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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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少繳一點稅嗎?

 

做一份三明治就行了,

明確一點說,做一塊「雙重愛爾蘭和荷蘭三明治」。

 

假設你是一名美國人,在百慕達成立了一家公司,

把自己的知識財產都賣給它,然後替它在愛爾蘭成立一家分公司。

 

接著,你在愛爾蘭又成立另一家公司,

負責向你在歐洲的客人收取資金。

 

然後,你再在荷蘭成立一家新的公司。

 

現在,你向你在愛爾蘭組建的第二家公司發出指示,

要它付錢給在荷蘭的公司,

然後它又把錢轉到總部在百慕達的公司在愛爾蘭的分部。

 

讀到這裏,你是否已經感覺頭昏腦脹了?

 

如果你有這種感覺,這就是那名美國人想要達到的目的。

 

世界各地的避稅港就是靠這種複雜的資金流向

 

使外界需要花很大力氣才可以追蹤到錢跑到哪去。

有時候,外界甚至無法得知最終錢到了哪兒。

這種複雜的會計技巧讓許多公司,

包括谷歌、網絡交易平台eBay和瑞典家居巨頭宜家

可以完全合法地減少自己需要繳的稅款。

人們都不大喜歡這種避稅港,這不難理解。

 

稅款就像一個機構的會員費,如果這個機構的一些成員拒絶交費,

卻又要求獲得國防、警察治安、道路、教育等服務,

會就惹來不公平的批評。

 

避稅港以往並不像今天這樣惡名昭彰。

它們曾經和一般保護區一樣,讓一些人可以保護自己。

 

在納粹德國的猶太人就曾經利用瑞士銀行的保密性,幫他們把錢藏起來。

 

避稅與逃稅

但這些瑞士銀行家之後被發現

同時也有幫助納粹黨人把他們偷來的錢藏起來,也拒絶把錢歸還。

而今天,避稅港引人詬病的原因主要有二:避稅和逃稅

避稅是合法的。

文章在開頭提及的「雙重愛爾蘭和荷蘭三明治」就是避稅。

谷歌(資料圖片)

Image caption

谷歌和許多科技界巨頭一樣,因公司的稅務安排被批評。

 

法律關於稅款的規定對每個人都一樣

 

規模較小的公司和普通納稅人都可以像跨國企業一樣

透過複雜的法律方法來避稅,

只是,他們給會計師付的費用可能會比他們省下的稅款還要多。

 

一般人要少付點稅,

只能透過避免付增值稅(Value-added Tax)、

做一些以現金支薪的工作而不向稅務部門申報

或是入境時不向海關申報應繳稅的行李,

例如香煙。這些屬逃稅,均屬違法。

 

英國當局認為政府少收的稅款大多是因為這種逃稅方式,

而不是富有的人或公司透過銀行避稅。

 

但要確定這個問題有多嚴重並不容易──如果問題不難 ,

有關部門早就把問題解決了。

瑞信和瑞士銀行集團(UBS)的商標。(資料圖片)

瑞士在1934年立法,

禁止當地銀行家向外界透露客戶的財務資料。

 

瑞士早在1713年就制定法律,限制銀行家透露客戶的資料。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許多歐洲國家分別提高稅率,償還戰時債務。

 

歐洲富有的人都利用瑞士銀行的保密性,把自己的錢藏起來,

令瑞士銀行業在1920年代迅速發展。

 

瑞士當局發現,這一做法能促進國家經濟,

於是在1934年再進一步立法,

禁止銀行家向外界透露客戶的財務資料,

否則將受刑事檢控。

 

避稅港一般都被稱為「離岸稅港」。

 

漸漸地,位於英國南部的澤西島和位於地中海的馬爾他

都出現了類似的避稅港。

 

而最為人所熟知的,是在加勒比海的眾多島國。

一個加勒比海小島。(資料圖片)

Image caption

許多小島國都把自己變成避稅港,促進經濟增長。

 

這些島國面積不大,由於經濟和農業不發達,

自然而然就選擇發展金融服務業。

 

但這一發展有其歷史原因。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英國不願意向加勒比海的屬地提供資助,

其中包括百慕達和英屬處女島,

所以鼓勵這些色屬地發展金融業

 

慢慢地,政府稅收都流向這些屬地,變成一種間接的資助。

 

美國加洲大學伯克利分校經濟學助理教授

楚克曼(Gabriel Zucman )創造了一個方法,

可以估算全球的離岸金融體制藏了多少資產

 

全球的金融中心通報的資產數量理論上應和他們通報的負債率一樣,

但現實並非如此。

 

每一個中心通報的負債率都比資產量為高。

 

楚克曼發現,在各個金融中心的收集來的數字顯示,

被通報和負債率比資產量高約8%。

 

這顯示,全球最少有8%資產被藏起來

 

其他研究員所用的計算方法,顯示這個數字更高。

美國加洲大學伯克利分校經濟學助理教授楚克曼

Image caption

楚克曼發現,

全球金融中心通報的資產總值和負債總值並不一致。

 

這個問題在發展中國家最為嚴重。

 

楚克曼發現,在非洲有約30%的財富都被人隱藏起來

 

他的計算顯示,這些資產應課稅約每年140億美元。

這些錢可以建許多學校和醫院了。

 

他認為,解決方法在於透明度:

建立一份全球性的記賬簿、禁止秘密銀行服務

和用於隱藏公司擁有人身份的空殼公司和信託基金等。

 

這種方法可以有效打擊逃稅,但打擊避稅卻不是這樣簡單。

 

試想想,

如果我在比利時有一家麵包店,在丹麥有一家奶酪店,

又在斯洛文尼亞設一家三明治店。

 

我在斯洛文尼亞的店每售一份三明治便賺取一歐元利潤,

那一歐元利潤的稅應該斯洛文尼亞政府收取,

在製造奶酪的店所屬的丹麥政府收取,還是在製造麵包的比利時收取?

 

但是答案並非直截了當。

 

賬簿上的技巧

在1920年代,

國際聯盟當時就這個問題提出解決辦法,

讓公司可以某程度上決定在哪個國家將利潤入賬。

 

這種方法並非不合理,但就產生一些會令人側目的記賬方法。

 

當時有一個被廣泛報道的個案,可能是虛構的,

但不失為一個解釋國際聯盟的做法的例子。

 

一家在特立尼達(Trinidad)據報

以每支8500美元的售價將原珠筆賣給跟自己屬同一集團的公司,

就能令自己在賬面上在奉行低稅政策的特立尼達賺取巨大利潤,

而在其他有比較高稅率的地方,賬面上的利率就比較少。

 

其他類似的例子沒有這樣明顯,也比較難計算。

 

楚克曼估計,

約55%總部設在美國的公司會將自己的利潤

轉經一些人們不太關注的地方,如盧森堡和百慕達等,

美國國庫因此每年損失約1300億美元稅收。

 

也有人估計,發展中國家每年因類似避稅方法損失的稅收,

比他們每年接受外國的金錢援助多數倍。

 

解決方法是有的:

各國政府可以商討跨國公司的營商流程中,每個國家應收取的稅款。

 

政治動力

在美國已經有類似的協定,

決定聯邦政府和各州如何分攤當地公司繳納的稅項。

 

但要在國際間達成這種協定,政治推動是必須的。

 

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嘗試推動這種協定,

可惜沒有機制去懲罰沒有執行協定的政府或機構。

 

也許我們不應為此感到驚訝。

 

聰明的人為追求利潤,當然希望鑽漏洞,賺取更多金錢。

 

各國政府也希望透過降低稅率來吸引個別公司在當地投資

──那怕他們只能分到大餅的一小塊,那總比甚麼也沒有好。

 

站在一些小國的立場看,

他們甚至完全不向公司抽稅也可以是一個明智選擇,

因為吸引外國公司可以為當地相關業務的當地公司提供客戶,

如法律顧問、會計等,振興當地經濟。

 

但也許,最大的問題在於

這些避稅港最大的受益者金融業的精英、政客許多給他們捐款的人

 

而另一方面,

公眾也許會覺得這個問題太複雜、也太乏味,

無法凝聚足夠的影響力用選票要求政客解決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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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稅港就是靠這種複雜的資金流向   ] 

 

約55%總部設在美國的公司會將自己的利潤

轉經一些人們不太關注的地方,如盧森堡和百慕達等,

美國國庫因此每年損失約1300億美元稅收。

 

   [ 相關 ] 

  全球有多少資產被隱藏在海外?避稅和逃稅 [ B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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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大火:火光照亮了貧富懸殊

2017年 6月 18日

http://www.bbc.com/zhongwen/trad/uk-40321109

格倫費爾大火

倫敦大火:火光照亮了貧富懸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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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周末的倫敦,藍天白雲。

出城西行的主要公路一側,被燒焦的格倫費爾塔樓黑漆漆地聳立著,

給天際線增加一道震撼人心的傷疤。

 

格倫費爾塔樓所在的皇家肯辛頓切爾區不僅在英國家喻戶曉,

在世界也久富盛名,許多明星、富豪把家安在這裏。

離開格倫費爾這座社保性質的”福利房”塔樓,

步行只需幾分鐘,就是漂亮的中產聚居街道。

 

這裏的居民雖然算不上百萬富豪,但也都是舒適的白領階層。

再稍微遠走一些,就到了英國最富有的地區:豪車成排,

豪宅動輒數百、數千萬英鎊。

還記得中國首富王健林以8000萬英鎊在倫敦買下的那棟豪宅嗎?

他的近鄰不僅有俄羅斯大亨阿布拉莫維奇,還有英國的威廉王子。

上網看一看,格倫費爾塔樓距離王健林在倫敦的家直線距離

只有一英里(1600米),步行距離剛過1.5英里(2500米),

需時30分鐘?

倫敦

圖片版權 PA Image caption

王健林在倫敦的豪宅

肯辛頓上演”雙城記”?

肯辛頓和切爾西,

可以說是一個窮人和富人近距離交融、共享空間和資源的地區。

格倫費爾火災之後,人們的反應迅速從震驚、悲憤轉為憤怒,

倫敦街頭已經發生數起抗議。

除了表述對政府救災乏力的不滿之外,

也有不少人指責肯辛頓和切爾西地方政府傾向於推行有利富人的政策、

忽視窮人的安全和福祉。

同時,也有媒體、觀察人士質疑,

格倫費爾塔樓早就存在的火災隱患沒有及時解決,

是不是因為居民主要是窮人?

路透社援引格倫費爾附近小區的阿莉婭·加班尼說,

居民對去年完工的塔樓翻新非常不滿。

當時樓外加裝了覆層,有媒體報道這可能加速了火勢蔓延。

消防部門說目前下結論為時過早;

當地政府解釋翻修是為了改善塔樓居住條件。

但是阿莉婭認為,翻修是為了”美化”,

因為對面高檔住宅裏的人看著太礙眼了。

離格倫費爾塔樓不遠的社區教堂助理牧師

丹尼·旺思(Danny Vance)抱怨,

“這座城市的貧富差距令人作嘔。

(格倫費爾)這樣的事不會發生在拐角價值5百萬英鎊的公寓內。”

工黨領袖科爾賓在火災發生後去現場探視時

也形容”肯辛頓上演雙城記,南部是全國最富有的地方,

火災發生的地方……是全國最貧困的。”

 

收入鴻溝到底多寬

那麼,肯辛頓切爾西區的貧富差距到底是怎樣呢?

先來看看數字。

這裏的平均工資是123000英鎊,屬英國最高。

但是工資中位數只有32700英鎊。

英國沒有任何其他一個地區這兩個數值的差距如此之大。

由此可以看出,高收入和低收入人群之間的工資鴻溝有多寬。

再拿總收入來看一看:平均值158000英鎊,中位數38700英鎊。

同樣,英國沒有任何一個地區差距這麼大。

換句俗話,該區的總收入如果平攤在當地人人頭上的話,

應該是每位居民123000英鎊,是英國第一。

但是,一半人收入還不到32700英鎊,凸顯兩極距離之遙遠。

再舉一個例子,為統計之便,

把肯辛頓和切爾西區分成103個小區,

其中14個屬於英國最窮的10%,

但是也有30個屬於英國最富的10%。

(數字來源:社區和地方政府部,國家統計署,稅務及海關總署)

倫敦大火

圖片版權 Getty Images Image caption

商人廣場3號和格倫費爾塔樓

 

兩座塔樓兩重天

看完數字再來比比兩座塔樓。目前倫敦也正在走向住宅高層化。

現在在倫敦總共有700多座塔樓,大約8%的人住塔樓。

倫敦的高樓粗略分兩類,一是近年來新建的豪華公寓樓,

動輒售價高達百萬、數百萬英鎊;

二是二戰後迅速建造的公房。

當時蓋高樓是為了快速改造19世紀留下的那些

破爛、缺乏衛生條件的”平房”。

格倫費爾塔樓設計始於1967年,1972年動工,1974年交付使用,

2016年翻修。

設計初衷是1960年代拆遷、整治貧民窟行動的市政公房。

24層,20層為住宅,總計120套1、2居室公寓。

兩英里之外的商人廣場3號(3 Merchant Square)

是”帕丁頓盆地”改造項目中的新建塔樓,2016年竣工,

21層,15層為住宅,總計60套公寓。

這裏頂層豪華公寓售價750萬英鎊,

一居室至少也要1百萬英鎊。塔樓四周有餐館、酒吧;

新建的”懸浮”花園擺放著舒適的躺椅,

豪華健身俱樂部午餐時間有瑜伽班。

這裏還有巨大的噴泉、幼兒園、冬季花園、大師設計的天橋。

毫無疑問,

這些條件都會給居民帶來更多更大的便利和享受,

但是並不意味著火時能夠讓人更安全。

這一點,必須去看公寓內的配置細節。

拿份售樓說明書,豪華細節真不少:

抽屜裏的桃木餐具分格、餐廳裏的制冷酒櫃、營造氛圍的可調燈光、

加溫浴室牆……再看防火細節:

所有公寓天花板上都安裝煙霧探測器、還有噴灑器。

國際防火噴灑裝置協會(IFSA)說,

自動滅火噴灑系統是最有效的措施,

可以彌補其他許多防火措施的不足。

噴灑器系統設計、安裝、維護良好的大樓內發生的火災,

從來沒有導致多人喪生的先例。

 

英國自從2007年起要求須所有新建高樓必須配置噴灑系統,

但是並沒有要求舊樓必須補安裝,所以格倫費爾塔樓沒有。

2012年,”英國自動滅火噴灑裝置協會”(BAFSA)的一份報告指出,

可以在現有房客不搬出的情況下在舊塔樓內補安噴灑裝置,

成本大約每套公寓1150英鎊。

格倫費爾塔樓總共有120套公寓,

那麼總成本就該是大約138000英鎊。

這個數字遠遠低於塔樓翻修花在更換新窗戶、外牆覆層的260萬英鎊。

“格倫費爾行動小組”說,讓塔樓更加危險的另外一個原因

是通道中堆滿垃圾,沒人來收。

曾經,唯一的緊急出口外有舊牀墊、紙板、破暖氣。

 

“商人廣場3號”的居民是否需要忍受樓道裏堆滿垃圾這樣的事?

格倫費爾行動小組

圖片版權 GRENFELL ACTION GROUP Image caption

通道裏堆滿了垃圾

 

僅僅關注貧富差距是不夠的

不過,儘管街頭憤怒顯而易見,

大火也讓整個社區人團結起來。

 

許多更加富有的居民敞開家門、收留無家可歸的倖存者。

路透社採訪了當地一位生活富足的老奶奶安娜貝爾·唐納德。

火災當晚,她徑直趕到附近教堂幫助逃生的人。

她還把自家底層公寓借給無處安身的六個塔樓居民。

《衛報》在一篇報道中說,塔樓附近的教堂內,

義工正在分檢的捐贈品中中有拉夫·勞倫牀單、普拉達大衣、古奇手包。

一名義工告訴記者,還有其他當地人讓管家

拿著自己的信用卡去平價服裝店隨便買衣服捐贈。

難以想像,古奇手包會給災民帶來多大安慰。

災難之後,一時的衣食鄰里可以幫助解決,長期的安置呢?

導致火災的具體原因是什麼?

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喪生?

這一切,難道僅僅是貧富懸殊造成的?

如果不是,誰該負責?

至於”雙城記”,窮人和富人近距離共處是好還是不好?

如果肯辛頓和切爾西區完全允許市場規律主宰的話,

那麼這裏可能早就成為”單城”了—僅有富人的單城。

英國需要調查、反思的問題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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