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vember 01,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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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一青妙 人·情·味

作者簡介:一青妙

作家、女演員、牙醫

連結父母故鄉的牽絆——基隆與中能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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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名字是「一青妙」(HITOTO Tae)，

「一青」是我的姓氏，「妙」則是父母取的名字。

一青是我母親的姓氏，

現在日本全國上下同姓氏的人也大概只有十位而已。

從我懂事的時候開始，因為這個稀奇的姓氏，衍生出不少趣事，

當中也有很多讓人哭笑不得的故事。

　　一般說來，

幾乎沒有人能夠在一開始就正確唸出我的姓氏「HITOTO」，

大部分的人會直接採訓讀發音為「ICHIAO」或「HITOAO」，

當我說明是唸「HITOTO」時，對方又往往聽錯為是「SHITOTO」或「ITOTO」。

若是再深入些，介紹我是台日混血兒時，

得到的反應是「原來是台灣的姓氏啊！所以才會如此罕見。」

光是自我介紹的開場白就要大費周章一番了。

　　但是，這也有好處。

即使只見過一次面，對方也會把你的名字記得牢牢的。

　　最近在台灣，則是常被誤會「一」是姓氏，「青妙」是名字。

當我被稱呼為「一小姐」時，也只能報以尷尬的微笑，再度澄清一次。

　　不管對日本人或者是台灣人來說，「一青」都是很陌生的姓氏。

它的出處源頭是在石川縣鹿島郡中能登町，

這裡有個名為「一青」的小村落，據說我母親的祖先就是來自這個村落。

　　　　　　　　　　加賀屋的御陣乘太鼓表演

　　中能登除了農業之外，在過去歷史上纖維產業也相當發達，

尤其以精緻的「絣」(kasuri)圖案為特色的能登上布是這裡的特產品。

而且，附近還有超過 120年歷史的和倉溫泉老街，其中最有名的莫過於「加賀屋」，

這裡被評選為日本服務第一的溫泉旅館，很多台灣人到日本旅遊時也趨之若鶩。

前幾年，「加賀屋」甚至在台灣的北投溫泉區開設了海外第一家分館。

　　我相信誰都有過「追本溯源」的念頭，每個人都會很好奇自己是從何而來的。

我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母親曾經帶我到這裡來，

實際上我的母親也不曾在中能登町居住過，

因為從曾祖父那一輩開始，就舉家搬到了東京。

　　我搭乘今年春天才剛開通的北陸新幹線，

從東京直接抵達金澤，之後轉搭地方電車的七尾線，

在良川車站下車。

接著，我開車前往一青的村落，

當我發現路旁矗立著寫著一青的道路標誌和巴士站時，

興奮之情難以言喻。

再繼續往前行，想要尋找看看是否有同樣姓氏的住戶時，

很遺憾的是這個地區已經沒有姓「一青」的人家了。

我走到墓地，好不容易看到有個墓碑上面刻著「一青」，

雖然不是直接血緣關係的親戚，但或許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祖先，

於是我合掌低頭悼念。

　　中能登町不只是一青姓氏的起源地，其實和台灣的緣分也不淺。

從現在回溯到22年前，也就是1993年，

中能登中學和台灣基隆市的成功國中建立起國際交流的關係，

每年夏天雙方的學生都會交換訪問中能登町和基隆市，

促進台日之間的交流，一直到現在都還持續著。

　　中能登町和基隆的這段姻緣，是由一位台灣牙醫師

——周振才先生促成的。

他是第一位在中能登町任職的台灣人牙醫師，出生基隆，

因為有他居中牽線，

成功地開啟了基隆市和中能登町雙方學生的交流契機。

　　周先生出生1947年，

家庭背景是牙醫世家，三代都是牙醫生，他是三男，

畢業於台北醫學院(現為台北醫科大學)的牙醫學系，

在台北開業當牙醫生。

之後，投靠在日本當牙醫的兄長，

妻子和小孩到日本旅遊。全家人也因此愛上了日本。

　　雖然他的年齡已經過了30歲，學習日文的過程困難重重，

尤其是牙醫的專業領域，但是他埋首苦讀，接近廢寢忘食的程度，

一次就考過日本的齒科醫師國家考試，

1982年他決定留在日本當牙醫。

當時，他有三個工作地點可以選擇，

岐阜醫院、岐阜養老齒科診所、能登島町齒科診所。

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地理位置和基隆相似的能登島，同樣都是依山傍海。

　　於是，這個小村落突然出現了第一位牙醫師，而且還是個外國人。

周先生瞬間成為了熱門話題，相當受歡迎，

他操著台灣口音的日語，聽說甚至有村民每天都會送新鮮的魚上門，

吃也吃不完呢。

　　周先生回顧到:「那裡的星星真的很漂亮，空氣也很清新。」

　　和當地的村落居民持續來往了大約9年之後，

甚至也在當地買了土地，打算在這裡終其一生，

但是在基隆開業的父親病倒，他為了繼承家業選擇回到台灣。

　　回到基隆的隔1年，

過去在中能登町認識的朋友建議可以讓鹿島中學

(現為中能登中學)和基隆的中學有交流機會，

剛好周先生的太太在中學時代的班導師當上成功國中的校長，

因此在穿針引線之下，促成了這樁美事。

　　提起基隆，也是我台灣人父親的故鄉，

顏姓一族的發跡地。

而這樣的基隆，

因緣際會地和母親祖先所在的中能登町有了連結，

而且是和我同樣身為牙醫師所大力促成的。

當我知道這樣的來龍去脈時，與其說是偶然的巧合，

我更相信是冥冥中命運的指引。

　　這次是和基隆市長林右昌與周先生同行一起拜訪中能登町，

新官上任的林市長比我還年輕，他暢談著今後如何讓基隆走向國際化，

以及打造魅力之都來吸引更多觀光客等的理想抱負，眼神炯炯發亮。

　　基隆曾經是台灣最繁榮的港都，

現在已經由高雄取代了這個地位，變得沒落寂寥。

聽說宮崎駿的動畫電影《神隱少女》的舞台

是在九份取景，

這裡也成為外國遊客爭相造訪的知名觀光景點，

可是基隆明明就很近，卻無法帶動觀光人潮到此一遊，

因此要如何讓大家認識到基隆的觀光魅力並且達到宣傳效果，

就成為了市政的一大課題。

　　從歴史上來看，不管是哪個時代，

基隆都發揮了海運的樞紐機能。

這裡是西班牙人最初登陸的地方，

鄭成功驅逐荷蘭人之後也以此作為據點，

在日治時代也是繁榮的貿易港口，因為和日本的距離最短，

因此作為內地和台灣的海上航路，船隻往來頻繁。

　　「基隆港口每次都停了好幾艘的大船

　　「我在顏家庭院的水池裡釣過魚呢」

　　「我還記得搭乘引揚船回日本前，

從崖壁往下看海浪捲起的陣陣浪花，相當恐怖」

　　戰爭結束後，有很多日本人是從這個港口出發回到日本，

對日本人來說這裡是記憶深刻的地方。

戰前在基隆出生長大，戰敗後引揚歸國的日本人組織了「基隆會」，

直到現在都還是一年一次在東京舉辦聚會，

我在幾年前才開始參加的。

相反地，也有像我父親一樣，戰前在日本留學，

戰後從日本搭船回到基隆的台灣人。

今年舉辦的聚會，參加人數有46位，平均年齡超過80歲。

即使在戰爭結束後過了70年，

對於曾經在基隆度過15年歲月的日本人來說，

腦海裡的風景依舊鮮明，甚至還齊聲高唱「基隆市歌」。

對那個時代一無知悉的我，

在每一次的聚會都可以聽到許多不同的趣聞軼事。

　　其實，越是深入了解基隆，越能夠體會這裡是個值得細細品嚐的港都。

今年，基隆車站全面進行改造，外觀是採用竹籠造型，

從車站大廳的落地玻璃窗往外看，可以眺望到蔚藍的海岸，

這裡搖身一變成現代感十足的車站。

基隆廟口夜市的小吃也是鼎鼎有名的，聽說比台北還要美味，

即使是平日也非常熱鬧。

每年都會舉辦規模盛大的「基隆中元祭」，

目的是為了超渡普施孤魂幽靈，已經有160年的歷史，

是台灣第一大的民俗祭典活動，

甚至被台灣觀光局評選為「台灣十二大地方慶節」之一。

　　　　　　　　　　「基隆中元祭」的花車遊行

　　今年，我也應邀出席了這項活動，延綿不絕的花車遊行隊伍讓人看得目瞪口呆，

很像是日本的「山車」，每個參加團體都充滿了創意，

從眼前通行而過的各類民俗才藝的隊伍，形成了壯觀景象。

其中，有卡通裡出現的動漫人物，

或是以三國志為主題的遊行隊伍，橫跨在巨大牛之上的農夫，

還有演奏樂器的儀隊表演，造型很像光源氏（光GENJI）的溜冰隊…等等，

就像變魔術般，完全沒有關聯性的隊伍一一地登場，

光是站在旁邊欣賞就讓人興奮不已。

從白天到晚上十一點過後都還在進行，

所以在中途可以去買些廟口小吃，一邊吃一邊欣賞遊行隊伍。

　　此外，

主辦單位也邀請了世界各國的表演隊伍共同參加這項祭典活動，

甚至是同步用英文來主持活動，將民俗傳統跟國際化接軌，

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覺，這是在其他都市比較罕見的。

當地的居民看到了中元祭的盛況，

似乎相當樂見基隆重拾這番生氣蓬勃的景象。

　　順帶一提，

位於基隆市中心的成功國中和我父親的顏姓宗祠只隔著一條馬路而已，

我在中元祭典上遇到了成功國中的校長，

他說他每天都能夠眺望到宗祠的外牆，當他知道我是顏家後代時，

對於這樣的巧合感到非常驚訝。

　　基隆，距離台北很近，歷史文化的底層也相當豐厚，

2016年即將迎接開港130周年，

屆時中能登中學的學生也預計會參與這項盛事，

想必能夠更加深中能登和基隆的情誼，

台日的交流關係更上一層樓。

如果我也能和上述的周先生一樣，

作為一位架起台日的友誼橋梁的推手，我會感到非常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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