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15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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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師孟,
平庸的邪惡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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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週行政院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的副主委張天欽請辭獲准,
據報載,起因是他在內部討論「除垢法」這個工作議題時,
點名「侯友宜是轉型正義最惡劣的例子」,
並且表示:「你看侯友宜,這個如果沒有操作,很可惜。」
這些話被一位研究員錄音後洩露給媒體,引起藍綠一片撻伐。
這位洩密者行為不必以對錯論,但我們很遺憾她沒有當場表達異議,
提醒或挑戰副主委;這比「吹哨者」需要更大的道德勇氣,
但或許讓對方多一個反省或反駁的機會,比起直接造成輿論公審,
應該是比較積極正面的處理方式。
平心而論,張天欽的這些言論並無錯誤,
尤其指侯友宜是最該「除垢」的例子;
只不過把這件事矮化為「選舉操作」的層次,可惜了。
即使單以選舉議題而論,以侯的過往事跡來激起選民的反感,
也不是於法不合的禁忌。
美國總統選舉時,年輕時是否有逃避兵役、吸食毒品、婚外情、
或其他醜聞,當然得接受選民檢驗;競選時的「扒糞」,
只要不是造謠抹黑,就屬於資訊提供的一部份,
何況是威權時代扮演獨裁者打手的行為。
換言之,侯友宜正在參選市長這件事,
不但不構成他可以迴避評論的理由,反而是應該接受公眾評論的理由。
張天欽在這件事上唯一可議之處在於,
不可以利用公家場所、公家資源,企圖進行選舉操作,
所以不是他對侯的意見本身有錯,而是在不對的時間與場所,
表達了正確的看法。
藍營的見獵心喜溢於言表,
尤其中國國民黨立法院黨團要求促轉會「全體請辭、暫停運作」,
更是司馬昭之心,因為他們自始就是台灣轉型期要清理的唯一對象。
至於包括侯友宜本人在內的國民黨正副主席、大小民代囉嘍,
齊聲指責這件事是「民主之恥」,令人啼笑皆非。
這些人在威權時期是打壓民主的幫凶,
一輩子不但不曾與台灣人民站在一起反抗暴政、爭取民主,
反而處處對反對力量搞破壞、扯後腿,
好不容易台灣蹣跚走上民主之路,他們又搖身一變成為民主功臣、
佔領國家廟堂。這些不曾灌溉民主幼苗、只知消費民主果實的敗類,
不向全民道歉也就罷了,居然還有臉罵別人是「民主之恥」?
不說別人,馬英九在美國校園裡做跨國「抓耙仔」,
回到台灣在國民黨支持下當上兩任總統,
真要找一個「民主之恥」的代表作,哪一件能比得上這一件?
說到這裡,突然覺得張天欽的確有說錯話
─ 「轉型正義最惡劣的例子」應該保留給馬英九才對。
特別值得重視的是侯友宜的自白,他曾經自認是個「凡夫俗子」,
對當年率隊拘提鄭南榕造成後者自焚而亡,面不改色地強調:
「我一生都是奉公守法,是一個執法的基層,若是時空背景再來一次,
檢方再發一次拘票,我還是要去執行。」
《大成報》主筆郭憲鈴說得好:
「侯友宜顯然還不知他當年一股腦地『奉公守法』,
對台灣人民造成多大的傷害。
他當年所奉的『公』是獨裁者蔣公的『公』,不是大公無私的『公』、
更不是天下為公的『公』;他當年所守的法,就更不堪聞問了,
有甚多已在很多台灣民主運動前輩的搏命奮鬥下,
被取消或被修改了。
…我聽到他的『奉公守法』就毛骨悚然、膽顫心驚。」
我相信每一個真正信仰民主的人,一樣會毛骨悚然、膽顫心驚。
蔡總統第一次提名司法院長時,
謝文定被指是「美麗島大審」的檢察官,引起反彈。
蔡總統為謝緩頰說:「威權時期,大家不都是選擇服從嗎?」
其實謝文定的「服從威權」就是侯友宜的「奉公守法」,
而這兩者也就是漢娜.鄂蘭 (Hannah Arendt)
所謂的「平庸的邪惡」(banality of evil)。
在二戰之後,許多德國人心中非常矛盾,
他們對於希特勒及三軍統帥葛林、禁衛軍統領希姆萊等當然無法寬恕,
但對一般納粹軍人基於服從天職而濫殺無辜猶太人,則同情三分。
相對於權力頂端的魔頭做出「極致的 (radical) 邪惡」,
這些軍人只是一種「凡夫俗子」的為惡,一種特定「時空背景」下,
最多讓人瞧不起的惡行。
但是「平庸的邪惡」並不是免責的理由,
由幾個最著名的納粹戰犯審判的結果來看,
以「服從命令 」做為答辯的,沒有一個能逃脫刑罰。
「紐倫堡大審」的21名文武高官,全部都以「服從命令」為由、
無一認罪,但最後是11人絞刑、3人無期徒刑、
4人十年到廿年不等的刑期,只有負責經濟設計與文宣的3人無罪。
之後是1961年的「耶路撒冷審判」,
被以色列特工從阿根廷捕回的艾奇曼少校,
人稱「最終處置方案設計師」,
要為47.5萬匈牙利猶太人被毒殺負責的,在審訊中侃侃而談:
「我覺得完全無辜,…命令已下,要我遵行,這就是我一心謹記的」,
結果被判絞刑。
另一個號稱「里昂屠夫」的巴比上校,
被指控虐殺法國反抗軍約14,000人,戰後潛逃到玻利維亞四十多年,
1987年引渡回法國受審,同樣理直氣壯不認罪,結果被判無期徒刑。
例外的是所謂「奥許維茲 (Auschwitz) 的最後審判」,
兩個高齡 94歲的納粹小卒 ─ 集中營的簿記員葛勒寧與守衛漢寧
─ 分別於 2015年及 2016年因「協助謀殺罪」受審,
反倒是這兩人在庭上並沒有聲稱
自己只是一具龐大機器裡的一顆小鏍絲釘;
相反的,他們不只承認「在道德上有罪」,
而且對曾經是「犯罪組織」的一員請求寬恕,
對自己在納粹暴行中袖手旁觀表示羞愧;
他們最後各被判刑四年與五年。
常聽說「官大學問大」,
其實很多時候只是大官比較懂得找藉口、鑽漏洞的學問,
至於真正做人的學間,就難說了。
「平庸的邪惡」給我們什麽教訓?
第一、
每一個普通人都可能為惡,但一個人不可能獨自造成極大的罪惡,
唯若其他人坐視邪惡發生而不去制止、反倒順從協助,
就可能釀成極大的禍害;
也就是,一個「極致的邪惡」要靠許多「平庸的邪惡」幫襯,
才能鑄成大惡,所以平庸的邪惡不能免責免罰。
扁案或郭案的法官與檢察官或許皆非大凶大惡之人,
但其沒有擔當、只知服從威權,所作所為足以扭曲司法正義、
撕裂台灣社會,禍害不大嗎?
第二、
所以稱為「平庸的邪惡」,正是因為普通人都容易犯這種過錯,
盲目跟隨領袖、一味服從威權,或者由於缺少警覺、
或者本來就有投機心理、或者認為反正會有人做,
以種種理由來正當化自己的不當。
最後,侯友宜說拘捕鄭南榕的行動是「一次不完美的救援」,
聽了令人在憤怒中,對人性增添了失望。
我無法知悉,對於鄭南榕遺留在世的妻小而言,
這種類似「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說法,會造成多嚴重的二度傷害;
我只知道,這種用話術把邪惡正當化的嘗試,
已經超越了正常人所能容忍的極限,即使離「極致的邪惡」尚遠,
至少已經是「平庸的邪惡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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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國民黨立法院黨團 ]
中國國民黨立法院黨團要求促轉會「全體請辭、暫停運作」,
更是司馬昭之心,因為他們自始就是台灣轉型期要清理的唯一對象。
侯友宜說拘捕鄭南榕的行動是「一次不完美的救援」,
聽了令人在憤怒中,對人性增添了失望。
對於鄭南榕遺留在世的妻小而言,
這種類似「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說法,會造成多嚴重的二度傷害;
我只知道,這種用話術把邪惡正當化的嘗試,
已經超越了正常人所能容忍的極限,即使離「極致的邪惡」尚遠,
至少已經是「平庸的邪惡2.0」。
[ 相關 ] 平庸的邪惡 2.0,廢物促轉會[ 陳師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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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榕去世於1989年4月7日,當時的總統是李登輝,不是蔣經國喔!
今天民進黨若要究責,請問能跳開李登輝,只針對負責抓人的侯友宜嗎?
「轉型正義不僅在追求歷史真相,也是一項龐大的心靈重建工程。
不僅在探察艱困壓迫時代高貴的靈魂如何不計個人利害、奮起抵抗,
也在檢驗人們如何面對權力、誘惑之下,仍能堅定理想。」
[ 相關 ] 2018蔡政府的促轉會,打掉重練吧![ 管仁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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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名單,AB檔案, 落實轉型正義? ]
亂七八糟的促轉會成員,真能落實轉型正義嗎?
吳佩蓉故意錄音的可能性非常高,
恐非其所聲稱的「本來並非刻意錄音,而是擔心時間會拖得非常漫長,
突然想說,乾脆以錄音取代筆記,事後再確認被交辦的事情。」
[ 相關 ] 2018該是重組促轉會的時候了![ 張文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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